又名:男人的初恋直到坟墓为止
从校园到未来的故事,副cp伉俪.
就是,很想写一个温柔的故事,所以有了这篇文。
希望大家喜欢。
字数:14367
1
王嘉尔下意识的用舌头在口腔里顶了顶,却只感觉到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
他恍然反应过来,已经拔掉了啊,初智齿。
可是你还是长在我心里。
2
王嘉尔长出第一颗智齿的时候,他和段宜恩正在冷战期。
平时总是包容他的Marky在和他生气的时候固执又冷淡,他坚持冷着一张脸不愿和王嘉尔有过多交集,这让王嘉尔感到委屈又害怕。
两个人也不是没有吵过架,却都不比这次来的激烈而长久,这次吵架也没有以王嘉尔服软的撒娇或是段宜恩微微叹口气拎走他去吃饭告终,而是戛然而止在段宜恩摔门而去的背影。
王嘉尔真的很委屈。
第二天和林在范朴珍荣一起吃饭时,他一边恶狠狠的控诉段宜恩的莫名其妙,一边往嘴里塞着炒饭。
林在范和朴珍荣对视一眼,无奈的听他说着,王嘉尔却突然像被消了音,紧紧蹙起了眉头,他捂住自己右腮,口齿不清的唤着对面两个人,“再发,真扔,沃德牙好疼。”
被唤作“再发”“真扔”的两个人一头黑线,朴珍荣无奈的摇摇头,“你到底吃了多少糖,今年三岁吗?Mark不是要你少吃点甜的了。”
“别跟我提他。”王嘉尔努力的咽下嘴里的饭,恶狠狠的开口,却又不小心咬到了牙龈,一瞬间疼出了眼泪,捂住右脸不敢开口了。
“你啊……”林在范无奈的拿筷子敲敲他的头,“快吃饭,今天下午我问问认识的哥哥,让他替你看看牙。”
王嘉尔没太注意林在范说了什么,他的视线聚焦在刚刚走进食堂的段宜恩身上,他正要叫住段宜恩,却发现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在段宜恩对面自然的坐了下来,段宜恩意外的没有赶人,反而绅士的冲女孩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要去打饭,从王嘉尔身边经过时连半个眼神也没赏给他。
王嘉尔瞬间觉得所有的酸涩都涌上了喉咙,他心里发涩,看着女孩的位置。
我的,那是我的。他想这样喊出来。
可是从神经传来的痛楚和心底涌上的委屈让他一瞬间低下了头,闷闷的应了声“嗯。”
段宜恩不是我的段宜恩了,他有些郁结。
是啊,现在的段宜恩早已不是一开始那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段宜恩了,他待人绅士,礼貌又不失温柔,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靠近他。
可是,可是,是我先发现了这么好的段宜恩啊……
王嘉尔感觉牙床的刺痛蔓延到了每一根神经。
林在范和朴珍荣也注意到了他的异常,两个异常通透的旁观者只能无奈的对视一眼,伸手去揉了揉他的头。
3
段宜恩很生气。
他把王嘉尔放在一个怎样特殊的位置,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可他知道那个位置有多么重要,可惜的是当事人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
当王嘉尔嬉皮笑脸的递给他一封信时他的心陡的一跳,下一秒又狠狠下坠,“Marky,有人给你写的情书哦,我觉得那个女孩挺不错,你可以考虑考虑。”
他说不出那份憋闷来自于哪里,只是一瞬间失去了理智,他把那封情书狠狠地摔在桌上。
其实本来想摔到王嘉尔脸上的,到底还是没舍得。
“谁准你擅作主张的!”他的语气几乎是恶狠狠的了,看着王嘉尔脸上的笑容一瞬间褪去,他有些后悔,却又立刻归于强硬——不让他知道一次厉害,以后还会有更多这样的事情。
王嘉尔心下委屈,却梗着不肯表现出来,“我,我看那个女孩真的很喜欢你所以……”
“那和你有什么关系!王嘉尔!”段宜恩气的跳脚,所以说他的地位还不比那个女孩?
王嘉尔也生气,我以为我们真的是很好的朋友,结果你说和我没关系?“我不是为了你好吗!”
两个平时都玲珑心思的人在这一瞬间双商退化到了幼儿园,彼此误解,彼此生气,闹到不欢而散。
这让两个人共同的朋友——林在范和朴珍荣颇感无语,林在范想去劝解却被朴珍荣拦住了,“这是他们俩的事,他们两个自己想不明白谁说也没用。更何况……”他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说不定这会是个好的转折。”
林在范一愣,拍拍他肩膀,“你真是什么都明白。”
他们两个人你看的这么明白,那我们呢?林在范没敢问出口。
4
“是没有长好的智齿。”黄灿盛仔细看了看,笃定的说,一边准备给他开点药。
王嘉尔苦哈哈的捂住右脸,“不能直接拔掉吗?”
“不能。”黄灿盛无视他可怜兮兮的脸,“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拔。”
王嘉尔丧气的拿着药回了家,给林在范打个电话说了情况,就听见朴珍荣在那边哈哈的笑,“我们这周末要去吃烤肉,你吃不成了哈哈哈!”
“朴珍荣!”王嘉尔咬牙切齿的喊他名字,那边的林在范无比冷酷的说了一句“挂了”就结束了通话,挂断的前一秒王嘉尔听见他温柔的唤了声“珍荣啊”。
双标!王嘉尔生气的蹙蹙鼻子。
要是Marky……算了,不想他了。
王嘉尔不是傻瓜,他冷静下来也意识到了什么。
段宜恩对他来说太特殊了不是吗?
而递情书给段宜恩后,段宜恩的反应也让他感到一丝紧张,背后有些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不敢去猜测,也暂时没有勇气知道真相。
5
段宜恩接到林在范的电话时,对面的女孩正红着眼眶,他有些不忍的别开头去接起电话,那边吵闹的声音让他瞬间皱起了眉,他“喂”了几声,那边没有什么反应,正要挂断电话,那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段宜恩生出一些微妙的预感,
“王嘉尔?”
“是不是王嘉尔?”
“喂?”
“……Marky。”王嘉尔委屈的声音传来,段宜恩的心一瞬间软了,但他立刻察觉到了什么——隔着电话都能闻到的酒气。
“你在哪?”段宜恩一下阴了脸,“喂?”
那边嘈杂的响了两声,朴珍荣接过了电话,“喂?Mark吗?嘉尔他喝多了,吵着要给你打电话,抱着在范的手机不撒手,你能来接他吗?如果不行的话我让隔壁班的周宪……”
“地址。”听见周宪这个名字,段宜恩立刻黑了脸。
朴珍荣的声音戛然而止了半秒,然后快速报上一串地址挂断了电话。
耶,计划通!朴珍荣露出了一个腹黑的笑。
段宜恩挂断了电话才看见对面女孩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他一瞬间竟有些堂皇,正要措辞解释,女孩抿抿嘴开了口,“是王嘉尔吧?”
“嗯?”段宜恩一愣。
女孩笑的有点委屈,“我第一次看见你这样对别人说话,还有这样的表情。”她呼出一口气,“我,我很喜欢你。”她用眼神制止了段宜恩接下来的话,“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我,我也希望你真的能看清楚自己的心。”
“你喜欢王嘉尔吧?”
6
“这样真的好吗……”王嘉尔有点犹豫,“我不想骗他。”
朴珍荣鄙夷的瞪他一眼,“醒着你敢吗?”
好吧,他怂。王嘉尔缩缩脖子,继续眯上眼睛装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朴珍荣这个坑爹的提议,但是……冷战的日子实在太难熬了。
不管了,王嘉尔心一横,牙床隐隐传来的疼痛让他皱了皱眉,牙痛和心痛,总不能同时都来。
段宜恩心中回荡着女孩的最后一句话,恍恍惚惚到了朴珍荣给的地址。
他走到包厢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王嘉尔眯起眼睛抬头时看到的就是那样的场景——段宜恩站在逆着光的门口,有些拘谨的和包厢里的人问好。
就像他第一次见到段宜恩一样。
7*
第一次见到段宜恩的场景很普通,普通到王嘉尔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
没有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没有让人心跳的白衬衫,没有一见钟情的浪漫,甚至在散光小王子王嘉尔的眼里,连他的长相都像是被覆盖掉的一层光圈。
但段宜恩又是不同的。
他的声音有点独特的低沉,不熟练的用带点台湾腔的中文软软的自我介绍,说英文时又是别样的好听。
王嘉尔很喜欢他的声音,所以当段宜恩坐在他身边时,他欣然伸出手去,却在段宜恩的沉默中又讪讪的收回来。
不太好相处啊,这是王嘉尔对他的第一印象。
而段宜恩与往常一样,对身边的人淡然的有点冷漠,也错过了成为王嘉尔高中第一个朋友的机会。
后来的后来,王嘉尔躺在段宜恩的腿上,装作委屈的控诉他第一次见面的冷淡,段宜恩只笑,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王嘉尔也就不闹了,看着他眼中盈满的脉脉光辉温柔的笑。
8
成为朋友的契机很简单,起因是王嘉尔又一次在班主任的课上睡着了。
班主任恨铁不成钢的叫他起来,敲敲黑板不依不饶的要他给出答案,王嘉尔涨红了脸有些口吃,忽然感觉衣角被人拽了拽。
他扭头看向自己一向沉默的同桌,那人面不改色直视黑板,没有一点异常,右手却拉住了他的手,在他手心划下一个三十七。
王嘉尔诧异的看他,段宜恩依旧目不斜视,耳根却微微蔓延上红色。
“三十七。”王嘉尔抿着嘴说出答案。
班主任没有抓到他的把柄,说他两句,悻悻地让他坐下了。
王嘉尔的左手依旧握着段宜恩的右手,段宜恩有些无措的想要抽回右手,却被王嘉尔抓住。
段宜恩极少和别人这样亲密的接触,他微微扭头看了王嘉尔一眼,王嘉尔冲他勾勾嘴角,像怕段宜恩跑掉似的牢牢扣住他的手,在他手心一笔一划的划下一个“thanks”。
段宜恩盯着手心看懂了他写的暗语,抬头正对上王嘉尔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像盛了一片星空,段宜恩握紧自己的左手,掌心已经被汗湿成一片黏腻,微微冲他摇摇头,努力的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而正襟危坐继续听课。
王嘉尔亦不很在意,也学他的样子坐直了听课。
9
那天中午午休时间,王嘉尔没再和平时一样下课就冲出去和邻班或同班的朋友奔向食堂。
他敲敲段宜恩面前的桌子,“去吃饭吗?”
在全班同学震惊的目光里,段宜恩收拾好桌上的书,有些不自在的咳了咳,“我要吃排骨汤。”
“好啊。”王嘉尔笑眯眯的推着他向外走去,“三号窗口的排骨汤简直是咱们学校一绝,去晚了就没了啊……”
他们两个的背影被拉长在人来人往的走廊,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
从那天开始,他们保有一个共同的秘密,都默契的不提起,却在和影子一样被拉长的时光里越走越近,成为对彼此来说最特别的那一个。
王嘉尔的性格让人不得不喜欢,他总是拥有用不完的活力和笑容,身边像是有一种让人愉悦的气场,和他待在一起空气里都像蔓延着甜味。
而段宜恩也和大多数人一样,无可避免的日益爱上了这种甜味,就像王嘉尔身边常常萦绕着的芝士香。
而对于王嘉尔来说,段宜恩亦是特别的。
他拥有太多朋友,在彼此的关系里他常常属于跳脱的那一方。但在段宜恩面前,他可以卸下一些沉重的东西,段宜恩永远是一个最好的倾听者,温柔的偏着头听他诉说烦恼,然后笑着揉揉他的头,“一切都会好的,嘎嘎。”
嘎嘎这个称呼是王嘉尔告诉段宜恩的,“家里人都这样叫我,”他笑着说,带着点落寞,“可是现在离妈妈太远了。”他试图措辞,“我想,你可以试着这样叫我。”
我想,你可以成为我的家人。
段宜恩就这样从他的大批朋友中赫然成为最特殊的那一个。
10
王嘉尔从自己的思绪里清醒过来时,他已经趴在了段宜恩的背上。
“你啊……”他听见段宜恩的声音,带点无奈,带点宠溺。
他鼻头忽然一酸,牙床传来的刺痛让他快要落泪。
段宜恩小心翼翼的背着他一步一步向家的方向走去,王嘉尔安静的趴在他背上,半梦半醒间在他耳边喃喃着,“Marky…宜恩…”
段宜恩身子僵了半边,少年有点沙哑的嗓音和酒香一起在他耳边发酵,就像无法言说的心事。
他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段宜恩脚步顿了半秒,绝望的闭上眼睛。
去他妈的好兄弟。
去他妈的不应该。
他就是喜欢王嘉尔,喜欢的要死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19:37……”王嘉尔在他耳边嘟囔了些什么,段宜恩凑近一听,哑然失笑,这小家伙在做新闻联播吗?
他恍然意识到,在他凑近的一瞬间,王嘉尔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
啊,是装醉啊。段宜恩一瞬间反应过来。
可他却一点儿没觉得生气,王嘉尔愿意为他装醉,用这样的方式表达想要和好的意愿,他只觉得可爱至极。
11
王嘉尔看着段宜恩在屋里忙碌的身影,一时之间有些控制不住的想哭。
“Marky……”他轻轻叫了一声,段宜恩身形一顿,平静的看他,“你醒了?”
“对不起…”王嘉尔有些愧疚,“我没有醉,我……”
“我知道。”段宜恩打断他,不等王嘉尔从诧异的情绪里缓过来,他叹口气,伸出手温柔的环住王嘉尔,“对不起嘎嘎,我不该跟你发那么大的火。”
王嘉尔红了眼圈,段宜恩的怀抱让他感觉到一阵熟稔的安全感,他嘟囔道,“明明是我先想道歉的。”
不知拥抱了多久,段宜恩轻轻放开他,静静望向他的眼睛。
有人说,越安静的人越能保守秘密,段宜恩不这么觉得。
至少现在,面对王嘉尔的时候,他一向是个行动派。
也许是气氛太温馨,也许是段宜恩的眼神太深邃,王嘉尔鬼使神差的朝段宜恩凑近了一些。
段宜恩的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他赴向王嘉尔,轻轻的在他嘴角啄了一下,“嘎嘎,我喜欢你很久了。”
王嘉尔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段宜恩却丝毫没想给他说话的机会,“你不要妄想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也不要妄想我们可以退回到朋友,要么我们在一起,要么我们当作从没认识过,你自己选。”
王嘉尔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良久,他露出了一个段宜恩最喜欢的笑容,“我当然选在一起。”
段宜恩内心的弦一下子松弛下来,他才发觉自己的掌心已经汗湿一片。
他看似强势,实际比谁都紧张,如果王嘉尔不答应,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人人都觉得他们两个的关系里,总是段宜恩宠王嘉尔多一些,可谁又知道,王嘉尔也一直用自己的方式宠着偶尔霸道偶尔孩子气的他呢?
而王嘉尔看似从容,心里也早已嘭嘭乱跳——他没想到段宜恩这么快就表白了。
可是看清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就不要逃避。
Always follow your heart.
妈妈从小就是这样教他的。
12
林在范和朴珍荣最近比较烦。
某两个人最近变本加厉,以前还是双胞胎,现在已经正式进化成连体婴了,而且——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们两个这么能吃醋?
林在范给王嘉尔夹筷子菜,一个眼刀;
朴珍荣勾一下段宜恩的肩膀,一个眼刀;
王嘉尔跟路过的女同学打声招呼,一个眼刀;
段宜恩桌兜一封情书,一个眼刀。
恭喜香港醋王和LA醋王正式上线【微笑】
朴珍荣缩缩脖子,拽着林在范远离雷区。
谈恋爱的人嘛,理解理解。
沉浸在恋爱余味里的王嘉尔很快被牙床的刺痛拉回了现实,一直疼就不说了,脸也肿了半边,当然,还有一个隐秘的原因——不能接吻啊!
段宜恩看着每天都愁眉苦脸的王嘉尔也很心疼,可是林在范带来了黄灿盛医生的指令——消炎之前不能拔牙。
最近已经高三了,智齿的疼痛比之前更甚,王嘉尔每天生活在智齿的折磨里,再加上只能吃点清淡的流食,整个人迅速的消瘦了下来。
段宜恩每天从成堆的书海里抬起头来时,就免不了对上王嘉尔幽怨的眼神。
时间一久,他几乎觉得自己就是害王嘉尔消瘦的罪魁祸首了。
没有办法,谁让自己宠他呢?
段宜恩叹口气,认命的搬到了王嘉尔家里,每天给他做点有营养的粥,再上网搜搜菜谱替他煲点汤,每天晚上还要监督小祖宗漱口刷牙。
段宜恩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家庭主妇的错觉。
他掐掐王嘉尔的脸,“我真是养了个儿子。”
王嘉尔气鼓鼓的瞪他,“去你的,少占我便宜。”
段宜恩恶趣味的戳戳他的右脸,看他“嗷”的一声跳起来之后又温柔的吻吻他的嘴角,“这才叫占你便宜。”
王嘉尔瞪大眼睛看他许久,恶狠狠的说,“段宜恩,你就是个抖S。”
段宜恩喜欢极了他字正腔圆叫自己大名的声音,沙沙的,又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
他俯身吻住了王嘉尔。
在这一刻,王嘉尔几乎要忘却自己刺痛的牙床了。
13
两周以后,段宜恩带着王嘉尔拔掉了智齿。
王嘉尔嘴里咬着药棉,可怜巴巴的拽着段宜恩的衣角,示意自己的伤口。
段宜恩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温柔的吻了吻他的额头,王嘉尔涨红了脸拍他一下,小心翼翼的冲黄灿盛的方向看了一眼。
黄灿盛只好眼观鼻鼻观心,在一旁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初夏的时节,连空气里都是扑鼻的香气。
王嘉尔的牙不疼了,他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用舌头去顶一顶原来长着智齿、现在空出来的那个缺口。
段宜恩训了他几回也不顶用,他总是习惯性的去舔一舔。
后来段宜恩想出了个新法子,只要他去舔舐伤口,下一秒段宜恩的唇就覆了上来,亲的他头昏脑涨才罢休,完后还要舔舔嘴唇,美名其曰“你实在想舔伤口,那就我来舔。”
王嘉尔也从一开始“流氓”“接吻狂魔”的乱叫进化到了后来的坦然和享受。
有时他甚至会故意舔舔自己的伤口,以此向段宜恩索吻。
段宜恩自然也总是温柔的吻下来。
14
那段日子是相似却不单调的。
沾着露水包裹着叫卖声的早晨,两个人一人一口的早餐,骑着自行车飞奔下坡的尖叫,每节课的昏昏欲睡和对方扎过来的笔尖,无数杯的速溶咖啡和无数根笔芯,下课飞奔到食堂长长的队伍,放学后永不停息的人流和挟裹在其中偷偷牵手的两个人,一起熬夜和成山的作业战斗,睡前和对方交换的黏腻的亲吻,一起相拥入睡的美梦。
段宜恩和王嘉尔,王嘉尔和段宜恩。
那段渡过时感到冗长,渡过后感到怀缅的日子就在两个人的名字间兜兜转转,一天一天减少了。
“Mummy,I have told you that I don't wanna go back to LA,I have my own life.”
“……No,I have no girlfriend.”
“Hey Mummy,you said you would respect my will.”
“……OK,I will think it seriously.”
段宜恩挂掉电话,皱着眉按按太阳穴,这是Mummy打来的不知第几十个电话了,主旨大意只有一个,爸爸身体每况愈下,要他回家学着接手家里的公司。
段宜恩只能努力的抗争,当初自作主张扔他一个人在中国长大,现在说让他回去就回去?他也不想接手公司,他才十七岁。
更何况,他现在还有王嘉尔。
可是爸爸的身体状况他也清楚,不愿背上不孝的罪名,也想念好久不见的Mummy。
段宜恩纠结的偏头痛。
王嘉尔也意识到了他的不对劲,怎么问他也撬不开话,也有些赌气了。
两个人已经背对背睡觉一周了。
段宜恩觉得所有糟糕的事情突然都出现在这个初夏,让他措手不及。
他有些憋闷的把这些事告诉了林在范和朴珍荣,两个人也面面相觑。
是啊,他们只不过是十七岁的少年。
一腔热血以为自己可以对抗世界,可以保护身后的人。
最后还是无力的败给现实。
爱情那么多岔路,我们……也总会走错吧。
15
王嘉尔终于还是知道了。
段宜恩挂掉电话回身就对上王嘉尔黑漆漆的大眼睛,他心里有些发虚,“嘎嘎……”
“为什么不告诉我?”王嘉尔意外的平静。
段宜恩一时语塞,“我……”
王嘉尔笑了,虽然那笑比哭更让他难过,“你应该回去的,Marky。”
“我不想。”
“段宜恩,那是你的责任。”
段宜恩烦躁起来,“去他妈的狗屁责任,我只想陪着你。”
王嘉尔深吸一口气,“我们分开吧,段宜恩。”
段宜恩急迫的拽住他的手,“嘎嘎,你别闹!我不走,我一直陪着你,咱们以后……”
“我们哪来的以后!”王嘉尔甩开他的手,眼泪掉了下来,“段宜恩!我们今年都才十七岁!你要拿什么给我未来!”
段宜恩哑然无言,许久,他伸手环住王嘉尔,沙哑着嗓子,“至少让我陪你到毕业。”
王嘉尔崩溃的呜咽起来,“我不想跟你分开,我不想……”
段宜恩只能把他抱得更紧。
我不想和你分开,可是我们也不能在一起。
我很害怕,直到这一刻,我才终于发现,我们终生都被困在一个玻璃房间里,头顶上有看不见的屏障,想拉住你的手一起逃出去,到最后也不过是一同头破血流。
16
段宜恩还是留下来参加了高考。
即使答应了Mummy会回去,段宜恩还是想陪着王嘉尔,在这个重要的时间节点。
他从王嘉尔家里搬了出来,一个人的房间住了很多年,第一次显得空荡而孤独。
王嘉尔和段宜恩在同一个考场,考试的那天早上,段宜恩和往常一样骑着单车在他家楼下等他。
王嘉尔也和往常一样下了楼,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很快到了考场。
王嘉尔停好车,先朝考场走去,段宜恩在他身后叫他的名字,声音低沉又煽情,他没有回头,只朝身后挥了挥手。
他又下意识的用舌头舔了舔伤口。
伤口已经很小了,智齿的空缺就快要被长出来的牙肉填满了。
王嘉尔走出考场时,外边的阳光还是很灿烂。
夏天的日落总是很晚,余晖都像脉脉含情。
他深呼吸,回过头看着考场的门,无数学生带着相同的表情——欣喜里夹杂着不舍和茫然,人群从那里川流不息的走出来,每个人的脸慢慢在他眼底模糊成一片余晖。
他回过头,没有再等段宜恩,大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他人生中,最灿烂最耀眼,最冗长又最急促的夏天,结束了。
17
王嘉尔打电话给家里,妈妈在那边竟有些喜极而泣,“我们嘎嘎是最叻嘅,一直畀你一个人返学,你唔好怪妈咪。”
王嘉尔淡淡的笑,“点解会?我知妈咪身体唔好,爸爸工作好忙。”他顿了顿,“妈咪,学假我想同朋友去旅行,迟啲返屋企。”
他挂掉电话深吸一口气,躺在床上发呆。
他的成绩意外的好,所有人都很为他开心,段宜恩也发来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我知道你可以的。”
王嘉尔没有回复,也没有问他考的怎么样。
事实上,从考完到成绩出来,他们一次也没有联系。
王嘉尔不是没想过等他或是怎样,可这念头一闪而过,他笑自己不现实——他们今年只有十七岁,未来漫长的让人害怕。
他暂时不太想回家。
他害怕回家会让妈咪看出些什么,他也许会出柜,但绝不是现在。
更何况……王嘉尔不觉得自己真的喜欢同性,除去段宜恩。
这听起来很虚假,但却是真实的。
18
毕业当然不会少了聚会。
王嘉尔到的有点晚,他推开门时里边已经一片推杯换盏,他穿越过人群,向坐在角落的段宜恩走去。
“干嘛一个人坐在这里?”王嘉尔轻声,一边下意识舔了舔牙槽后的伤口
段宜恩抬起头,眼睛里有点什么在闪烁,“我以为你不想见我了。”
“怎么会,”王嘉尔愉悦的,至少是假装愉悦的笑了起来,“分了手也是朋友啊,不是吗?”
段宜恩哀伤的看着他,“我们还没有分手。”他叹口气,“嘎嘎,你到底是对我残忍,还是对你自己残忍?”
王嘉尔的笑容黯淡下来,“我以为已经注定的事实是不用说出来的。”
段宜恩不再说话了。
两个人在角落没待一会就被拉入了战局,王嘉尔的人缘一向好的不像话,而一开始被公认为“不好接近”的段宜恩,也早在王嘉尔的感召下软化了太多,两个人自然成为了被灌酒的对象。
王嘉尔一直笑的很漂亮,来者不拒的喝着,段宜恩只能默默替他分担一些。
王嘉尔的脸很快染上了红色。
酒过三巡,一群人闹得兴起,嚷嚷着要玩游戏。
段宜恩生性不太爱热闹,正要推拒就被人硬拉到了王嘉尔身边坐下。
他只能偏头默默地看了眼王嘉尔。
19
“呜哦!”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怪叫,所有人看着瓶口指向了段宜恩都兴奋不已。
段宜恩无奈的摇摇头,打个手势示意他们说。
“亲一个!亲一个!”不知道是谁带头起的哄,矛头瞬间指向了段宜恩身边的女孩子。
是她。段宜恩一愣,想起女孩当年说的话,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他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王嘉尔,王嘉尔慵懒的靠在沙发上,眼睛半闭着,像是睡着了。
女孩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低下头微微叹了口气。
“一定要亲?”他皱眉。
众人好不容易抓住他,自然不肯放过,不依不饶,“必须亲!”说着还不忘调侃他,“说不定一吻就定情了呢!”
段宜恩叹口气,缓缓站起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把揽住王嘉尔的脖子深深地吻了下去。
房间里一片寂静,这个吻过于绵长,也过于深情。
一吻结束,段宜恩缓缓起身,“可以了?”
众人面面相觑,然后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男神威武!”“卧槽这亲的太久了吧!”“谁录像了真他妈劲爆!”
一片嘈杂里,两个主角对视了一眼。
“你没有推开我。”段宜恩声音很轻。
王嘉尔勾起嘴角,没有答话,隐隐含了些泪光。
这是他们最后一个吻,充斥着告别的意味。
也是他们十年里赖以回忆的最后一面。
聚会结束后的深夜,两个人走在空荡无人的街上,谁也没有开口。
一直走到了王嘉尔家楼下,段宜恩伸出手环住王嘉尔,一如他们平常那样。
不知抱了多久,王嘉尔轻轻推开他。
“再见。”他说。
然后一步一步走上楼去,再也没有回头。
20
一直到很多年以后,段宜恩也始终记得那一天。
他收到王嘉尔的短信时,正在收拾衣服,再过半个小时房东就会来,他会把钥匙交给房东,然后真正的离开。
他拿起手机,王嘉尔只发来了一个问句,“你要走了吗?”
他呆愣很久,然后一字一字的打下短信,“是的,我要离开了。”
如果是十年后,他会回复,不,虽然我不在你身边,但我也是一直陪着你的。我会努力赚钱,时不时飞回来看你,每天都和你视频。我不会离开你的。
可是十七岁的他只能回复,是的,我要离开你了。
我终将离开你。
他收起手机,拉上行李箱的拉链,坐在角落,静静等着房东的到来。
到机场时,林在范和朴珍荣已经在那里了,他们有些尴尬的向他说明,“嘉尔他,他没来。”
“我知道。”段宜恩并不意外。
林在范也不多废话,捶了一下他的肩膀,“兄弟,别的话不多说了,有缘还会再见。”
朴珍荣也红着眼睛嘟囔,“你这个人……算了,别忘了到了之后来个信。”
段宜恩提着行李箱过了安检,他回过头朝送机的两个人挥了挥手,又再一次深深的看了眼这座城市,转身离开了。
王嘉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登记处,才慢吞吞的从角落里走出来。
他又下意识的用舌头顶了顶快要愈合的伤口,那股锥心的疼痛再一次袭来,真他妈的要命,王嘉尔的眼泪模糊了视线,不是快好了吗?为什么还在疼?
他舔舐伤口的习惯还在,可是再也没有段宜恩的亲吻了。
21
王嘉尔坐在驾驶座,按了按太阳穴。
十年,可以改变什么呢?
他大学出人意料的选了金融,说是出人意料也不过是因为高中时他最痛恨的科目一直是毋庸置疑的数学。
然后他又出人意料的做了从小到大最抵触的事——接手了家里的公司,父母感动的要流泪,一直握着他的手说我们嘎嘎懂事了。
他心里却是愧疚的,想替父母分忧当然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是隐秘难言的愿望——如果从商的话,或许有一天可以再碰到那个人。
是的,他还没有放下。
他从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到成为父亲的得力助手,只用了短短五年。
他成为了新一代的青年才俊,再加上出众的相貌,他很快成为了无数人趋之若鹜的金龟婿。
可是那个人还是没有一点音讯。
自从丢掉了上一个手机之后,他就彻底失去了段宜恩的联系方式。
好吧,他知道这很扯。
他只需要一个电话问问林在范或是朴珍荣,就可以得到他现在的住址电话邮箱地址,知道他是否恋爱是否结婚是否也和自己一样…还没有放下。
可是他怂——这一点他倒是十年未变。
除此之外,他还藏了一层隐秘的小心思:段宜恩十年里都没有找他。
他可不想太主动。
22
王嘉尔成功之后接受了不少采访,其中不乏对他感情问题的探究。
他毫不避讳的回答,只有过一次恋爱,两个人相识三年,在一起的时光只有短短三个月,还不够他拔掉一颗智齿的伤口愈合完全,迄今为止已经分别了十年。
还爱着吗?
当然会有这样的问题。
王嘉尔总是微微笑了笑,又下意识的用舌头顶了顶后牙床——那里已经完全没有伤口了,“男人的初恋直到坟墓为止。”他这样说着。
他期待那个人能看见
又害怕那个人会看见。
和分别的十年相比,那三个月太过短暂,短暂到他几乎就要以为那是个梦了。
他甚至有点分不清,他对段宜恩的执着究竟是真的一直爱着,还是只是为了完成当年的执念。
这一切也许只有见到段宜恩才有答案。
这个机会很快来了。
其实也不算快,毕竟他为此等待了十年。
23
那天是个雨天。
这样的天气总会让人的心情很快变得郁结,王嘉尔也一样。
他走进公司时一直阴沉着脸, 毕竟这个早晨并不那么让人愉快。
先是出门时发现车的引擎坏了,无奈只好去挤公交,下车时又被飞驰而过的汽车溅了一腿泥水,刚换的西服瞬间让人目不忍视,就连妈咪做好的早餐都被他遗忘在了家里。
最糟糕的事情却不止这些——他长了第二颗智齿。
这实在太糟心了,十年前疼痛的感觉还历历在目,他原本以为十年都没有长的智齿不会再长出来了,却没想到它又阴魂不散的冒了出来。
万幸,第二颗智齿长得很正常,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炎的迹象。
但疼痛都是次要的,智齿这个东西总让他想起一些他现在不那么想回忆的东西,和不那么想回忆的人。
他又下意识的用舌头顶了顶后牙床,多了个异物在口腔里的感觉,虽然不疼痛,却仍旧让他皱起了眉。
“Hey man!”他刚走进办公室,坐在待客厅的男孩就跳了起来,手舞足蹈地冲他打招呼。
他连一个白眼都懒得赏给他,径直向办公室里的更衣室走去,冷冷的扔下一句“金有谦我给你十秒钟时间把你手里抱着的巧克力给我放下,然后滚去三楼做你的策划案!”
金有谦耸耸肩,“哥,你为何如此焦躁,我觉得你需要爱情的滋润。
王嘉尔在更衣室里对着镜子打好领带,“别跟我在这儿贫嘴,策划案到底做好没?下午五点美国那边的负责人就要到了,你可别关键时候掉链子。”
金有谦吹了声口哨,“我以为哥你对我的能力是放心的。”
这话不假,小孩儿看似吊儿郎当,工作上的事却从不让王嘉尔操心,也不枉费王嘉尔把他从大学里挖来的一番心思。
他只好冷哼一声,“既然策划案做完了,那今天下午接机就由你去,我要去见见老同学。”说完他就把哀嚎的某人扔出了办公室。
除去今天可以和老同学聚一聚以外,这真算不上a nice day,王嘉尔这样想着。
这个想法堪堪持续到晚上八点,然后彻底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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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尔,这里这里!”王嘉尔刚刚迈进酒吧,朴珍荣就奋力朝他挥了挥手。
他笑着向那边走去,下一秒林在范就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伸手捶了捶他的肩膀,“你小子,要不是我跟珍荣到香港来旅游,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见我们了?”
王嘉尔自知理亏,连连求饶,“哥哥哥是我错了,这样,今天我来买单,就当给你们赔罪。”他忽然发觉有些不对,“等等,你珍荣一个北京一个上海,一块儿约什么旅游啊?老实交代,什么情况?”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桌旁,朴珍荣听见他最后一句质问,有些羞涩的笑了,笑里更多的却是幸福,他冲扬扬王嘉尔右手,中指上的钻戒快要把王嘉尔闪瞎了。
王嘉尔傻在原地,半晌才反应过来,“卧槽!”他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你们俩什么情况?上个月我给你发邮件,你们还他妈纯洁兄弟情呢,这是奉子成婚?”
“去你的!”朴珍荣笑骂,“你才奉子成婚!”
林在范伸手揽过朴珍荣的肩膀,“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我和珍荣是兄弟情,我追他很多年了,只不过革命刚刚成功而已。”
王嘉尔感慨万千,“你们俩这暗度陈仓的太他妈过瘾了,我高中的时候怎么一点儿没看出来?”
“废话,”朴珍荣不假思索说到,“你高中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段宜恩,还能看得到我们?”
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却又不知说什么来弥补,只好抱歉地笑了笑。
王嘉尔本人却不以为意,微微笑了笑,“珍荣,我觉得我好像放下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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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珍荣一愣,“都十年了你说放下就放下,我不信?”
“你不信也没关系。”王嘉尔露出些疲态。
“也可能我确实没有放下,可是我累了。”
朴珍荣无言以对,只能安静的继续听他诉说。
王嘉尔又下意识的用舌头顶了顶牙床,然后他忍不住无言的嘲笑自己这个保持了十年的坏习惯,简直和某人一样阴魂不散。
王嘉尔措了措辞,“你们还记得我的第一颗智齿吗?那个时候我真是疼的想死,可是那颗智齿拔掉之后,我又觉得空落落的,总觉得少了些什么,一直到今天我都习惯性的想寻找那颗智齿。”
“我觉得段宜恩就是我的那颗智齿。”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带给我的疼痛,我也永远为他保有一份位置,一直到昨天为止, 我都觉得我放不下他。”
“可是啊……我今天长了第二颗智齿。”
“这颗智齿很正常,它长在正常的位置,不会让我疼,我也不用拔掉它,它会慢慢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想,段宜恩,大概就是初智齿,他永远是我的习惯,也永远是我的空缺,是我难以填补的遗憾。可是初智齿,只会长一次,拔掉就没了,就像我们俩的爱情,也只有那么三个月。”
“这么一想,我好像就能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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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他妈要做你的初智齿!”
王嘉尔的脑袋轰然一声炸开了, 这声音很陌生,却又很熟悉。
这不可能!他不可置信地回过头,一个瘦削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身后。
王嘉尔彻底傻了,不知为何他脑袋里浮现出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久别重逢。
段宜恩嗤笑一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嘉尔,你的脑回路十年如一日的清奇。”
王嘉尔这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等他答话,段宜恩已经自顾自的坐到了桌边。王嘉尔锈掉的脑袋这才慢慢开始启动,他本就通透,一想立刻就品出了味儿来,顿时一个眼刀朝对面谈恋爱的两人扫了过去。
林在范和朴珍荣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王嘉尔气的要昏厥,在心里把这对狗男男剐了千万遍,扭头冲段宜恩笑到,“什么时候回国的?”
话一出口王嘉尔顿感绝望,妈的,十年了,见段怂这个鬼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掉?
段宜恩冷笑一声,“今天下午。”
现在的段宜恩很生气。
他风尘仆仆的从机场赶来,就是为了早点见到王嘉尔,结果一来就听见王嘉尔说他放下了,那一瞬间他连提上行李回美国的想法都有了,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继续听下去,就听见了王嘉尔的初智齿论,气的他胃痛。
一个没忍住就吼了出来。
直到看到王嘉尔惊慌的大眼睛,在听到他小声嘟囔的那句话时,段宜恩才稍稍安心。
还好王嘉尔没有变,还是十年前那个,有很多奇思妙想,可爱至极的王嘉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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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尔又喝多了。
段宜恩简直头疼,十年第一次见面,你什么都不说一个劲儿的灌自己,就是为了逃避我?
没有办法,林在范和朴珍荣那两个没良心的,已经跑回去美名其曰度蜜月了,他只得任劳任怨的捞起王嘉尔扔到了自己背上。
他暂时还不知道王嘉尔家的地址,只好背着他一步一步向定好的酒店走去。
背着王嘉尔,段宜恩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高三的那个晚上。
王嘉尔在他背上睡得很舒服,突然又开始嘟嘟囔囔,他凑近去听,听清楚的一瞬间简直要落下泪来。
王嘉尔说,“现在是北京时间19:37。”
段宜恩的心一下子软了,其实他很清楚王嘉尔年这些很辛苦,也清楚十年不联系他是自己的错,即使是有原因的。
他回到美国时父亲的身体状态已经很差了,他用了三年时间修完了五年的课程,然后立刻进入了公司打理。
刚回美国的那五年,他几乎没有一刻是休息的,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一切都走上了正轨已经是他回美国六年后了,就在这时父母突然未经他同意要他订婚,段宜恩和父母大吵了一架,顺便出了个柜。
好吧,他承认他有点冲动,可是他等不及了。
其实父母还算开明,见他很是坚定也只好挥手作罢。
那位未婚妻那边却是不干了,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谈判,无休止的商战,耗了他整整半年。
20岁就抗下所有的担子,段宜恩实在太累了。他恨不得立刻飞回国,可他背负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只能让王嘉尔一等再等。
他不敢联系王嘉尔,他怕听到王嘉尔已经放下他的消息,更害怕听见王嘉尔声音的瞬间,他就会放下所有底线。
回国时他也是忐忑的,很害怕,虽然那两个损友都告诉自己王嘉尔还爱着他,想着他,可他依旧很害怕。
所以在他听到王嘉尔的初智齿论时,才会那么生气。
谁要做你的初智齿?
我才不要做你终生难以填补的遗憾,我要做余生都陪伴你的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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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尔醒来时,看见的就是段宜恩忙碌的背影。
恍如隔世。
他等这个场景等了整整十年。
他轻轻的叫了一声段宜恩的名字,“Marky。”
段宜恩和那年一样转过身来温柔的看着他笑,“你醒了?”
王嘉尔不想说话。
他想不出这时应该说什么,来为这个梦一样的场景作注解。
他只是微笑。
段宜恩也笑了。
就在这一刻王嘉尔忽然全都想通了,他对段宜恩从来不是求而不得的执念,而是爱。
一直都是爱。
去他的放下了。
王嘉尔这辈子都放不下段宜恩。
段宜恩很温柔的凑近他,“我可以亲你吗?”
王嘉尔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他恶狠狠的瞪一眼段宜恩,“少废话,你以前从来不这么磨蹭的。”
段宜恩笑了。
然后他们接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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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好意思吐槽我?”朴珍荣嫌弃的打量王嘉尔,“我好歹是被追了十年,你居然一天就被搞定了?”
王嘉尔靠在段宜恩身上,张嘴咬过段宜恩手里的葡萄,斜眼看他,“嫉妒啊?”
“放屁!”朴珍荣咬牙切齿,“在范啊,我也要吃水果。”
林在范应声而来。
王嘉尔乐呵呵的冲段宜恩笑,“你一直那么忙,这回怎么突然有时间了?”
段宜恩正要答话,外边突然一阵乒铃乓啷,金有谦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哥哥哥哥救我!”
王嘉尔头疼的看着他带翻的一溜文件,“你又招谁惹谁了?”
金有谦正要答话,忽然见了鬼似的看着靠在段宜恩身上的王嘉尔,“哥,段总,你,你们?”
“段总?”王嘉尔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
“段!宜!恩!为什么瞒着我!”
“嘎嘎我错了我这不是正要告诉你吗?哎哟你手下这什么猪队友啊!”
“金有谦你居然在我做报表的时候拔我电脑电源!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斑我错了我跟你闹着玩的!我不知道你在做报表啊!”
“斑斑你冷静!这是总经理办公室!”
“总经理也不能不讲道理!荣宰哥你放开我我要揍死这个小兔崽子!”
“哎哟王嘉尔公司真乱,在范啊,我们还是去度蜜月吧。”
“好,你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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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嘉尔又一次习惯性的用舌头去顶那个空位时,那里已经长出的新的牙齿让他一愣。
啊,第二颗智齿已经长好了。
段宜恩走到他身边,低声问他,“你是不是又要我亲你?”
王嘉尔抿抿嘴笑,“什么啊,我是在想,第二颗智齿长好了,很圆满,就像我们一样。”
段宜恩吻吻他的耳垂,有些玩笑的抱怨,“我怎么又是智齿啊?”
王嘉尔亲亲段宜恩的侧脸,在他耳边低声说,
“你永远是我的初智齿。”
段宜恩恶狠狠的开口,“我说了我不要做你的初智齿!”
王嘉尔有些无奈的看着罕见的孩子气的段宜恩,很温柔很温柔的笑了,他的眼睛里像盛满了整个宇宙,
“我的意思是,你是我永远无法代替的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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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在我的脑袋里成形仅仅一天,我迫切的想把它写下来,于是熬夜爆肝到四点写完了。
一开始只是因为我和嘉嘉同一个位置都长了智齿,而且是打算BE的,就像最后初智齿论说的那样——永远留有一个空缺,但初智齿只有一次。
写到后来实在舍不得,就连伉俪作为副cp原本计划的BE都没舍得,果然是亲妈吧(笑)
总之,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