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伉俪】不要说话
#这次我们讲个认真很俗的故事
#小林生贺
林在范:我分手了。
崔荣宰:？？？？哥们你过情人节不是愚人节啊？
bambam:恭喜恭喜，快回归撩妹撩汉的幸福日常吧。
金有谦:同喜同喜，回归撩汉日常+1
王嘉尔:那不正好吗，为你的事业和朴珍荣献出心脏！
林在范草草扫了一遍群组里的回复，虽然没指望这些人能说什么好听的，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呕了口血。
他锁上手机，又想起什么似的滑开，再三确认了朴珍荣没有任何回复之后，才恍然想起他已经退出他们的群聊很久了。
正伤春悲秋着，迎面跑过来的小姑娘就把他撞了个正着。
小姑娘连连鞠躬道歉，姿态卑微，林在范看着女孩慌慌张张挽起的头发，蹬着高跟鞋还得健步如飞，心下蓦地生出点恻隐，大发慈悲的说了句，“没事，小心点。”
小姑娘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没想到传说中脾气很坏的金牌制作人这么好应付，匆匆鞠个躬，又立刻踩着高跟鞋跑开了。
林在范也说不清自认被炼成刀枪不入的金刚心是从哪生出那点恻隐来。
平日遇到这种情况，大多是以他对这些小助理的教育和他们唯唯诺诺告终。
算了，就当是分手之后的那点情绪作祟。
他没有意识到，女孩卑微的姿态是如何在他心里和那个朴珍荣重合在一起的。
说朴珍荣卑微，听的人估计就当听了个荒诞的笑话。
谁不知道朴影帝最出名的就是他那点桀骜和温润的巧妙融合，出了名的不愿和媒体虚与委蛇，偏生场面话打太极比谁都漂亮，讽刺的话从他嘴里吐出来都不显尖刻反而多了份魅力，再加上有林在范这种金牌制作人一路保驾护航，竟也真的让他在这圈子里多出点独有的傲气。
可林在范见过，这个骄傲的男孩能有多卑微。
不像大众眼里的一开始就有好机遇，朴珍荣何尝没过过潦倒的日子，潦倒到怀揣的那点所谓梦想都显得廉价而可笑。
林在范抱着他，望着天花板跟他说，你不要放弃，我也不会，你能行的珍荣。
他们窝在一居室的房间里，兼职打工支付着高昂的租金，林在范没日没夜的做音乐，朴珍荣跑着一场又一场的试镜，不言难处，却彼此体谅。
那日子过得也不是没有好处，林在范常常回想起那些两个人随意披件衣服就能去街边撸串的日子，后来也试过，还没出了公司外一条街就被硬生生堵了回来。
再再后来，他退居二线之后也一个人去吃了一次，却怎么也不是那个滋味了。
说不来，就此烤串这么最后个念想也就戒了。
朴珍荣第一个正经角色就接了一个大制作电影的男配角，台词角色不算多，人设倒挺出彩，是个民国时娇纵又天真的小少爷，那成了他打响的第一炮。
“他的眼睛里有一片碎梦”
新闻标题这样写着，许多经纪公司找上门来想和他签合约，朴珍荣看的厌了，就把一半扔给林在范让他帮着挑。
林在范笑他，你也不怕我把你卖了。
朴珍荣那双被无数人夸赞称耀的眼睛猫咪似的一转，你舍得啊？
舍不得。
林在范只好认命的放下手里的活给小祖宗帮忙。
但这样的朴珍荣，一点都不卑微。
他眼睛里闪着对未来的憧憬，颜色漂亮，像朗姆酒在显微镜下放大的花纹——如同一卷世间最斑斓的蝴蝶。
林在范靠在门框看着朴珍荣对着镜子都显得有些扭曲的脸，手足无措。
他蜷在角落里，用力按压着胃部，刚刚吐过两次，那种从肝胆蔓延出来的痛让他的嘴唇失去了颜色。
一片苍白。
像是幅铅笔画，林在范把手里的蜂蜜水放在光滑的瓷台上——他们已经换了住处，林在范以他经纪人的名义搬了进来，朴珍荣甚至专门给他留下了最大的一个房间放他的所有设备，让他用来创作。
他走过去蹲下来，把朴珍荣揽进怀里，珍荣啊，痛吗？
……不痛。朴珍荣把脸从膝盖里抬起来，仰着脸看他，眼睛里是细碎的光芒，你亲亲我，他说。
啊？林在范有点懵。
朴珍荣叹口气，我说你亲亲我，我就不痛了。
仰着脸冲他索吻的朴珍荣，褪去所有光鲜亮丽的朴珍荣，努力撑着笑脸应酬到胃痛的朴珍荣，那才是他最卑微的时刻。
这一生他只卑微两次，一次为缥缈的理想，一次为眼前的爱人。
他甚至跑到寺里去跟所谓高僧求了什么转运珠回来，林在范看着几颗剔透的小珠子，心里笑他幼稚，到底挨不过他亮晶晶的眼睛，妥帖的带在了手腕上，低头去给他一个吻。
人生可能真有转运这一说，林在范的音乐作品被一位颇有资历的音乐人看中，要他拿出六首最珍惜的作品，准备替他出张个人专辑。
林在范形象不错，嗓音更好，火起来的速度竟比刚刚拿到男主角的朴珍荣更快。
随着他开始慢慢在媒体上曝光，很快有人认出来他就是朴珍荣身边常常出现的经纪人。
朴珍荣的公司借势炒作，什么《十年陪伴，一如往昔》，什么《两个追梦的男孩》，新闻标题写的煽情而励志，语句间说起“同居”还透着隐秘撩人的意味，全任看官想象。
评论有有支持有争吵有辩解，自然更少不了恶意。
不过却少有人想得到，他们的关系竟真是最离经叛道那一种。
林在范的第一支MV开拍的时候，公司自然而然想到了刚刚得到新人奖的朴珍荣，他们两人存了分私心，权当看不懂公司的用心，都不用公司劝说就一口应了下来。
果然惊艳。
林在范在现场看朴珍荣拍摄，背景是自己的声音，一时觉得奇异又美妙，为了配合他的声音和歌，朴珍荣的一抬眸一挥手都比平时更存了些风情。
中途休息时，他把朴珍荣拽到漆黑无人的过道里拥吻，朴珍荣凑近他用他嘴里叼着的烟点燃自己嘴里的烟，明明灭灭的烟火里他低声哼起来，给朴珍荣唱歌词缱绻的情歌。
朴珍荣想要说什么，却被他以吻缄口。
愿意在角落唱沙哑的歌，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朴珍荣愈发忙了。
演员这个职业，一进组就是许多天，再过分一些的，入了深山老林取景，就更是像修行一般和外界断了联系。
偏巧林在范是个工作狂，写歌时能把自己关在屋里成宿成宿的不吃不喝不睡，静音的手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终于长久的暗下去了。
随着在这个圈子里越走越深，两个人都愈加沉默寡言起来，关掉镜头就疲惫的不想再多说一句话，挂在嘴边完美的弧度回到家就立刻消失。
两个人的争吵开始越来越多，吵到不可开交时两个人都口不择言，冷静下来之后才懊悔，可是恶毒的字眼已经吐了出去，收不回来。
朴珍荣眼睛里对未来的那点漂亮的憧憬终于一点点暗下去了——何况那原本就不是蝴蝶，只是朗姆酒，再怎么绚丽也显得虚假。
而公司终于也察觉了端倪，外界的舆论尘嚣日上，那段时间正是朴珍荣入选了影帝候选人的关键时刻，无数双眼睛盯着他就等着揪出点错。
林在范的事业也到了一个小巅峰，早已可以另起炉灶了。
一切看起来都是时机了。
分手那天挺平淡。
林在范叫了搬家公司，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搬空了，朴珍荣脚上还穿着两个人一起买的格子拖鞋，站在门口咬着苹果，淡淡的看着他把最后一个箱子搬出门，“都拿完了吗？别落下东西。”
林在范又最后扫了一眼房间，甚至还露了点笑，“没了。”
他从包里掏出钥匙，握在掌心，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递出去。
朴珍荣是个何其聪明的人，扫了他一眼就露出了一个笑——和镜头前一模一样——客气又无可挑剔的，“不用了，我今天下午就换密码锁了。”
门“咔嗒”锁上的前一秒，林在范隐隐从门缝里看见朴珍荣嘴角的弧度迅速消失了——也可能是他的幻觉。
他坐在搬家公司车的副驾驶，司机问他，东西真的都带齐了吗，老有人开到一半倒回去找东西。
林在范点点头，片刻后又摇摇头，司机有点糊涂，到底有还是没有啊？
林在范苦笑，有，可惜带不走。
司机乐了，您看我这车也不算小啊，多大的东西啊，只要不是这栋楼我都能给您带上咯！
林在范笑，摇摇头，走吧。
我想带走的何止这栋楼。
想带走的，还挂念的，都太重太重了，带不走了。
那天晚上的颁奖典礼，朴珍荣一身黑色西装，打着漂亮的领结，惊艳了全场。
他拿到了他人生里的第一座里程碑式的奖杯。
对着镜头，他笑的漂亮得体，没有讲准备好的台词，只笑着说，我能有今天，全要感谢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一位老朋友，他总是替我做出正确的选择，每一次都是。
每一次三个字咬的尤重。
林在范搬出去后，不合说又开始流传，直到朴珍荣合约结束，义无反顾的去了他所在的公司，而他也退居二线，做着制作人，顺便负责着朴珍荣的事务，俨然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样。
可只有他们才知道，私下里已经有多久不联系了，连朴珍荣刚出道后和那群最好朋友的微信群，都没有了朴珍荣的音讯。
再后来，林在范开始陆陆续续交了几个女朋友，也听说朴珍荣跟几个当红花旦的绯闻到底不了了之，刚分手的这个女朋友是最认真的一个，已经有了结婚的打算，所以朋友们才会那么惊讶。
我追着虚幻似的梦很多年，只是没想到，梦成真的那天，代价是你。
林在范嘲讽的一笑，另一个声音在心里冷笑，你怎么可能没想到？你明明知道两个被曝光的人未来会如何，你只不过是在梦想和朴珍荣之间做了个选择罢了。
是的，一个选择。
奈何两个人的梦太重了，轻易地在天平上胜过了朴珍荣。
分手之后的生活也没多难过，除了他的脾气一日差过一日，听说朴珍荣的胃病一日比一日重甚至进了趟医院以外，并没什么更坏的消息传来了。
只是当年写给他的情歌，现在听起来像个笑话。
可天知道，情话从不等于谎话，没有人相信“永远”这种东西可还是要执着的说着白头到老心心相印，不过是因为至少在说出来的那刻，他是真的希望这事会发生。
请你原谅我，给你唱过那么多谎话情歌。
往事不堪回首。
林在范把嘴里的烟头扔到了脚下碾灭，他站在高层的玻璃房子里朝外看，这城市每天都有无数高楼拔地而起，CBD里的白领一样的装束一样的香水，甚至一样的表情。
你看，这座城市就像一个巨大的蚁巢，川流不息的人群是跟着第一只蚂蚁走在规定轨道上的蚁群，而你我，不过是两只幼蚁，逆着轨道的后果无非是，被蚁群淹没，或永远逃出。
我没有力气，你又少勇气。
终于沦为世俗的故事之一，讲出去也不过赚的个把眼泪，更多的恐怕只会笑你我矫情，抱着愚蠢的理想主义。
也是，感同身受才是这个宇宙间最大的笑话。
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起来，听着听着就黑了脸，匆匆披了外套出了门。
到了朴珍荣家门口，他来不及缅怀什么，就急着敲了门。
连敲十几声也没人应，他只好硬着头皮去试密码。
0922。
错误。
0116。
错误。
他有些迟疑的试了试0106，错误。
门突然打开了，朴珍荣赤脚站在地上，微微弓着腰，没有流露出一点惊讶，淡淡的说句“你来了”就转身进了屋。
林在范跟进去关上门，看着他把自己蜷进沙发，皱起眉张了张口，语气又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你怎么今天跑去混局了？不是很久不去了吗？胃怎么办？”
“我刚一下工就……”朴珍荣话说了一半，脸色一变又冲进了卫生间，昏暗的灯光下他显得越发瘦削了，林在范惊觉他瘦了那么多，当年两颊上还带点稚气的婴儿肥早就被打磨成了突出的颧骨和利落的下颌线。
林在范迟疑着朝卫生间迈去，看见朴珍荣缩在角落里，和当年一模一样，他恍然如梦，好像下一秒朴珍荣就会开口，说，你亲亲我。
朴珍荣真的开口了。
滚。他的语气里是冷淡和锋利。
林在范僵在原地，珍荣……你的胃不行，得有人照顾你。
我说滚！
朴珍荣肆意的冲他吼，恍若他第一个主演的角色——那个娇纵又天真的小少爷，又像伸出爪子示威却没什么威慑力的猫咪。
林在范叹口气，走过去不顾他的挣扎一把把他打横抱起来，去休息，我给你煮粥，等你睡着了我就走。
朴珍荣大概是真的乏了，一声不响的被他抱进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用被子紧紧把自己裹起来，缩成了一小团，看起来和刚刚判若两人，乖巧的要命。
林在范看了他许久，起身去煮了粥，写了张便条给他放在桌上的同时，就看见桌子上摆着的日历上的今天被圈了出来，旁边拿红笔小小写了个7，他不知所以然，放下便条就带上门离开了。
朴珍荣从来不否认自己是个生性凉薄的人。
听见林在范离开的声音，他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到了卫生间打开灯，把垃圾桶里的纸一下子倒了出来拿了个黑塑料袋全部装起来，又嫌不够过瘾似的拿到了客厅，扔进了还在燃烧的壁炉。
塑料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和刺鼻的味道一起传来，他镇静的看着一点点被烧化的塑料袋，进了厨房尝了口林在范做的粥，呆立在炉灶前半晌，到底没有倒掉。
一锅粥被他舀出来盛在两个碗里，他一口一口喝掉碗里的粥，眼睛无声的掉着眼泪，嘴角却挂着漂亮的笑，这画面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他呆呆的看了看对面盛满粥的碗，很轻很轻的说了句，七周年快乐，在范哥。
有件事他没有告诉过林在范。
他去给林在范求转运珠那天，还悄悄求了签。
签上的句子他很熟悉，暮霭沉沉楚天阔。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他的心一沉，没让所谓高僧解签，放了回去。
后来果真再没怎么见过真正的晴天了。
各种意义上的。
他非常喜欢一句话，叫世途渺于鸟道，人情浮比鱼蛮。
他曾经把林在范当作一切，可后来才发现相逢和散场，不过尔尔。
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胃，打通电话定了航班。
林在范第二天看到的只剩下了公司发出的通告，朴珍荣进入一年的休假期，由于身体原因和各种原因，假期有可能无限延期云云。
他脑袋轰然一炸，打电话过去已然关机，找助理查他的行程也没有任何记录，一片忙乱之后他终于确认，朴珍荣离开了。
秘密的，决绝的，离开了。
这是朴珍荣第一次真正离开他的视线。
林在范买醉的第三夜，被段宜恩和王嘉尔从酒吧里拎了出来，王嘉尔一拳把他打翻在地，段宜恩拦住他警惕的左右看了看，把两个人塞进了车里。
开玩笑，段宜恩可不想第二天上新闻头条。
王嘉尔恨铁不成钢的骂他，“你有没有点良心，在这买醉算什么男人，有本事去追他啊，去找他啊，你当年为了你那点梦想随随便便就把他丢掉的时候早就该想到有今天。”
“七年了林在范，王嘉尔咬牙切齿，你说朴珍荣这个死心眼子怎么就非你不可了啊？追他的人不从二环内排到五环外啊？你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你知不知道你换一次女朋友他就叫我出来宿醉一次，他那个胃就是自己造坏的！”
林在范脑袋里忽然出现了那个小小的红色的7。
是七周年啊，分手七周年。
还是他的第七个女朋友？
说不好。
朴珍荣，你怎么这么傻？
朴珍荣去了很多地方，有人认出了他，更多时候是被女孩子当作了普通的长得好看的男孩子害羞的来搭讪。
他觉得很舒服。
他住的地方房东是一对很可爱的华裔老夫妻，他租了二层，偶尔出去转转，或是拉上窗帘睡个天昏地暗。
呆了一周左右，老太太来找他，带着慈爱的责怪他吃饭不按时，见过一次他胃病犯了之后就更是把督促他好好吃饭当成了自己的任务。
胃竟也一天天养好了。
很快到了夏天，他和老夫妻坐在一楼一起喝下午茶，老太太问他有没有爱人，他想了想，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曾经是我的梦想，我的信仰，我的一切。他近乎虔诚地说。
老太太笑了，年轻人，另一个人当然不会是你的一切。
他起了玩心，逗老太太，那您的老伴呢？
老太太笑的更开了，眼角的皱纹堆叠，他拍了拍老伴的腿，他就是他啊。
老爷子笑眯眯的看她，两个人相视一笑。
爱情的样子。
朴珍荣恍然。
我曾以为你是梦想，你是信仰，你是一切，你是我愚蠢的理想主义。
而在后来的后来，我终于明白，你只是你。
老爷子捣鼓了好几天不知在准备什么，朴珍荣询问了老太太才知道老爷子每年都要去爬一次阿尔卑斯山，他心念一动，嚷着也要跟着去。
直到站到阿尔卑斯山脚下他都没有生出实感。
成片的绿毯和几点花朵的点缀，明明暗暗之间起伏的山峰。
他就在那一刻感受到了些久违的什么，大约是平静，久违了七年的平静。
林在范收到了一封明信片。
-我的灵魂宁静，晴朗如拂晓的远山。
熟悉的字体，只有这样一句话，他仔细看了看邮戳，寄出时间已经是半月前了。
背面是连绵起伏的阿尔卑斯山。
再收到朴珍荣寄来的明信片又是一个月之后了，他只留下了一段摘抄，从《生命中无法承受之轻》——他们俩都很喜欢的书里。
“从现在起，我开始谨慎地选择我的生活，我不再轻易让自己迷失在各种诱惑里。我心中已经听到来自远方的呼唤，再不需要回过头去关心身后的种种是非与议论。我已无暇顾及过去，我要向前走。”
一种奇异的失重感朝林在范袭来，夹杂着一种预感——他可能要失去他了，真正的。
林在范要开演唱会了。
作为一个隐退了数年的金牌制作人突然扔下了一颗深水炸弹，娱乐圈立刻起了大水花，然而再多详细信息却问不出来了。
有人立刻提起了前一阵子朴影帝半隐退的事，媒体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蠢蠢欲动，而林在范的粉丝们更是嚎着有生之年，一时间这件事成了娱乐圈最轰动的新闻。
朴珍荣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正悠哉悠哉的叼着刚烤好的面包伸着懒腰下了楼，熟悉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噎得他咳得肺管都快出来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奶奶，你们家还能收到国内的台啊。
他急急上楼给王嘉尔打电话，手机刚开机，王嘉尔的来电就在屏幕上忽闪忽闪，他接起来，那边静默了一秒立刻炸了。
我的小祖宗诶你可开机了，你知不知道林在范他疯了！王嘉尔的大嗓门嚎的他脑袋隐隐作痛，他轻描淡写的说，他疯了就疯了，关我什么事。
王嘉尔更急了，怎么不关你事，我跟你说，你还是赶紧回来吧，出事了，出大事了，你不回来你就等着后悔一辈子吧！
朴珍荣直到站在了首都机场里都还没缓过神。
妈的，他在心里骂骂咧咧，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出息，怎么还是一听林在范就沉不住气。
王嘉尔全副武装跑进机场把他带到车里，连珠炮似的嚷嚷，赶紧赶紧来不及了我先不跟你解释了……
什么来不及了？
演唱会啊！王嘉尔理所当然，大哥，你知不知道这票多难抢，咱俩这VIP座位都被黄牛炒到十万一张了。
林在范的？朴珍荣出乎意料的冷静。
王嘉尔偷偷看了他一眼，不是他的还能是谁啊？
朴珍荣冷笑，他的演唱会还用得着你自己花钱？
哎哟这不是你不在吗？他就可劲欺负我，我跟你说你一定得帮我教训……
我管不了，都是兄弟，什么教训不教训的。朴珍荣无心听他满嘴跑火车，淡淡打断他就扭头看向了窗外。
王嘉尔一愣，心里滋出点幸灾乐祸，林在范你也尝尝挫败的滋味。
朴珍荣在座位上坐下，蓦地生出点心虚，把衣服领子欲盖弥彰的提了提。
灯暗了下来。
大屏幕亮起来，他诧异的看见年轻的自己出现在了大屏幕上——是林在范的第一个MV。
他唱着歌出现，全场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朴珍荣忽然觉得难以融入，只坐在座位上看着舞台上耀眼的他。
林在范沙哑着嗓子，这首歌要送给一个很特别的人，我认识他到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躲躲藏藏的事做了很多，而如今我不想再藏了。
全场鸦雀无声，他扫视了一眼台下黑压压的人群，目光定格在朴珍荣脸上。
我只想和他做这世上最普通的一对小小爱侣。
所以，这场演唱会也会是我的告别演唱会，这首歌送给你。
请用心听，不要说话。
愿意用一只灰色的铅笔，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林在范从台上跳下来，执他的手亲吻，珍荣，你怕吗？
朴珍荣细细打量他一番，他的眼睛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光芒和一丝紧张，他笑了，仰起脸轻声说，你亲亲我。
你亲亲我，我就不怕了。
林在范拥住他亲吻。
灯光再亮，也抱住你。
台下的嘈杂声越来越大，逐渐汇成海洋。
没有谩骂。
林在范和朴珍荣惊讶的执手听着台下的欢呼，释然的一笑，十指紧扣。
林在范的右腕上，几颗珠子熠熠生辉。
我终于发现，这城市原非黑压压的蚁群，却是透亮的星河。
你我虽依旧渺小，却成为彼此眼中，迢迢星河里最亮的一颗。
暮霭沉沉楚天阔。
暮霭沉沉，原来只当是天阔的前奏，虽然这前奏有点长，幸好漫漫红尘，你我还有浮世余生。
林在范终于知道了朴珍荣的密码，939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