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伉俪】爱与诚
#《初智齿》背景伉俪，无意义片段。
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像被塞了团什么，朴珍荣晃晃脑袋，随手摸到床头柜上扣着的手机，莹莹的光提醒他有新信息。
他滑开屏幕，林在范的名字堂堂出现在他眼前，语气理直气壮的像是昨天才跟他在球场上打完一场球。
可他们明明已经两年未见了。
林在范:我今天下午就到B市了，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出来吃个饭？
朴珍荣趴在床上思虑了一阵，慢慢吞吞敲回去一句“好”。
这事有点糟心，他原本因感冒而昏沉的脑袋更重了，吞了两片药又瑟缩回被子里。
迷迷糊糊间听见有人敲门，朴珍荣连爬起来开门的气力都没有，干脆把自己往被子里埋的更深了，果不其然手机很快响了起来，他接起来应了声“喂”，声音哑的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林在范干脆的问道，密码多少？
嗯……1028。
门口的密码锁响了四声，干脆利落的跳开了，朴珍荣吸了吸鼻子趿拉着拖鞋磨出去，林在范站在他房间的一片狼藉中间无奈的摇了摇头，给你买了点粥，药在桌子上，你先吃点，一会我给你把这收拾一下。
朴珍荣闷着声应了个哦，扒拉开地毯上堆着的杂志，盘腿坐下胡噜喝完了碗里的粥，皱着眉道，怎么有香菇？
你还是不吃香菇？林在范的声音遥遥从厨房里传来，你到底几天没出过门了，吃了外卖的盒子就往这一堆？
朴珍荣哂笑，忙着赶稿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行。
朴珍荣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看着林在范跟个小保姆似的忙里忙外，家里迅速整洁了起来，忍不住笑着调侃道，你的整理癖还这么严重呢？
那可不是，荣宰那家伙……林在范的话戛然而止，朴珍荣也沉默了一阵，复而笑道，看来你们过得挺好的，房子都买了。
不是那么回事，林在范叹口气，欲言又止的看了他一眼，你先休息，好些了我再跟你解释。
没什么好解释的，定下来是好事，我最近也在考虑这事呢。朴珍荣轻描淡写的带过这个话题，对了，你说你这次就直接调过来了，那他呢？
林在范停下手里的活，沉默了许久，他去香港了。
朴珍荣诧异的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他去HK了，一毕业就去了，而且他现在也有男朋友了。林在范恢复了自然，继续替他擦着桌子。
朴珍荣扯出一个嘲讽的笑，是吗，就跟当年你坚持要留在S市一样？
他意识到自己情绪的流露，别开脸去有些别扭道，别收拾了，我自己弄，今天我也不太舒服，你先回去吧，有空咱们再聊。
林在范看他一眼，把抹布扔到茶几上，径直走进了厨房，在冰箱里翻找。
你找什么呢？
林在范没答话，拿了几罐啤酒走了出来，在朴珍荣诧异的注视下咣当咣当灌完了几罐，珍荣，他的声音里好像也掺了些酒气，你还记得高中的时候吗？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
有件事朴珍荣是骗了王嘉尔的，他和林在范当年交往过，就在那个他们共同度过的最漫长的夏天。
他没跟王嘉尔讲，王嘉尔也没发现。
理由实在简单，林在范这个人轴起来，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不讲道理，朴珍荣也好不到哪去，恋爱本身就是一半甜蜜一半残忍，高中生哪懂什么叫“爱是持久忍耐”，他们的恋爱像场旗鼓相当的球赛，回忆起来实在没什么甜腻的记忆，反倒多的是沉闷或是朋友般的调侃。
乏善可陈。
那场想起来就荒唐的恋爱居然也持续到了大学毕业，大学他们去了不同地方，朴珍荣也没跟王嘉尔提过这事，他也不愿意让王嘉尔想起段宜恩，只是偶尔提一提林在范在他生活里的踪迹。
但他们实在也太不像恋爱了，相比于他而言，林在范和他的合租人在一起的时间竟显的更多了。
林在范开始一次又一次的跟他提起崔荣宰时，朴珍荣就算再迟钝也该意识到什么了。
说起来好笑，朴珍荣这人惯是以敏感著称，偏偏在感情这事上迟钝的不像话。
又或许也并不是迟钝——装傻这事，对他来说没比迟钝难多少。
又或许，崔荣宰从来都只是导火索，朴珍荣质疑的是，他们之间到底还剩下多少叫作爱情的东西。
相比于甜蜜争吵更多，相比于悸动平静更多，爱情还剩多少，他也说不明白。
感情要终结不是什么难事，朴珍荣选择了一个晴天，他站在林在范公司门口，拦住了正和崔荣宰说笑的林在范，也没无视那一瞬间他瞳孔的颤动，异常冷静的说道，我们谈谈吧。
其实他们都清楚，他们根本无法好好谈。
他像我吗？朴珍荣看着窗外，很平淡的问林在范，像高中时候的我？
林在范沉默不言，焦躁的摆弄着手里的手机。
朴珍荣低低笑了，从你坚持推掉了B市那个offer要留在S市开始，我就该明白了吧？
也对，朴珍荣笑道，怎么说也都七年了，我为生计焦头烂额，可是崔荣宰还年轻啊，是不是？
林在范皱起眉，珍荣，话不要讲的那么难听。
难道不是吗？朴珍荣耸耸肩，无所谓了，我这次来找你本来就是打算提分手的，隔着屏幕不正式，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林在范已和他吵的疲惫了，许久才道，好。谢谢你珍荣，你比我勇敢。
勇敢的定义是什么？
谁知道呢。
珍荣啊……林在范的声音把他拉回到现在，他看着林在范的侧脸，这人低垂着眼睑看不清表情，我跟荣宰，从来什么都没有，他一直有男朋友，去HK也是因为他男朋友。
当年急于探究的真相忽然摊开在朴珍荣面前，他反倒泄了力，抿抿嘴看不出喜悲，所以呢？
所以，我们……
你还养着猫吗？
什么？林在范一怔，然后摇了摇头，没有了。
那炸鸡呢，还喜欢吗？
林在范摸不着头脑，还行吧，不是那么常吃了。
朴珍荣笑了，那我也一样。我已经不了解现在的你了，林在范。
我们喜欢的，都只是高中时代的彼此，不是吗？
其实朴珍荣并非执着于证明自己还是最了解林在范的那一个，相反他并不是很想要这种了解，太过相似和了解彼此的两个人不适合在一起，像和自己恋爱一样毫无悸动。
他只是不想承认，在这个一直在变化的世间依旧一成不变的，是否只有他一个人。
于是他不厌其烦的强迫林在范承认，他也没变。
可是能骗的了谁呢。
人这种生物，喜欢什么是不需要理由的，
同理，不喜欢什么也一样。
跟最好的朋友谈恋爱这事实在有风险，朴珍荣也常常觉得年轻时那路走的有些许偏差。
不然，不然，他和林在范也许不会像现在这般惨淡，他们还可以像高中一样，做在一起给Nora顺毛，谈天谈地，甚至聊彼此喜欢的姑娘，然后做彼此的伴郎。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杳无音信数年，却执念羁绊都太深。
跟王嘉尔的日常邮件往来里，他刻意忽略了林在范来B市找他这事，是否还心存幻想，连他自己也说不透。
他天天都在劝王嘉尔，自己却想不透半分，实在讨厌。
林在范的声音还在房间里回荡，珍荣，当年是我不懂事，可是这么多年，除你以外我遇不到其他人了。
我每天都在想，如果那时候，我少点青涩，你也少点倔强，我们会不会不一样。
珍荣，珍荣……
朴珍荣疲累极了，阖上了眼睛，喃喃到，等我醒来吧，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朴珍荣以为爱情早已消磨的所剩无几的当年，分手后他当作重获新生，却在分手许久后才意识到——林在范就像这场感冒，永远在他毫无察觉之时来到，耀武扬威的提醒他，你看啊，你放不下。
他年轻气盛时，也偷偷嫉妒过，嫉妒林在范身边一切怀着心思的少女，也嫉妒与他亲近的合租人，甚至嫉妒他的宠物猫。
他甚至想过，他还不如做一只林在范的宠物猫，大抵还能获得他更多宠爱。
可这些想法他从来耻于出口，堆积到最后，恋爱只剩下疲惫，他只好逃离。
那，如果再来一次呢？
在他们都已成熟的今天？
明天来接我上班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前路好长，是你的话，就太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