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浦】now or never
#迟来的贺文送给我们七
#肠胃炎真的好痛苦哦，不知所云，不知道自己写了啥
#P.S你们是不是嫌我碎碎念很烦所以我老掉粉(深沉脸)
雨又下大了。
崔荣宰看着眼前鲜红的59，烦闷的把卷子揉作一团。
班主任在讲台上的絮语一句一句的钻进了耳朵，“……这次模拟考，基本可以反映高考的水平……有一些同学应该有一定的自知之明……走其他的路也不失为人生的好选择……”
崔荣宰尽量忽略班主任提到“有些同学”时投来的不善眼神，缩缩脖子萧瑟的继续趴在桌子上假寐。
“崔荣宰！”班主任尖利的音调听起来有些失真，周围人露出或不屑或嘲讽的表情，崔荣宰没有情绪应答她，把头埋的更深了些，班主任愤愤的扔下了一句“朽木不可雕”踩着高跟鞋走出了教室。
崔荣宰慢吞吞的坐起来，把书一本一本塞进包里，尽量忽略掉周围不善的议论声准备离开。
“崔荣宰。”
崔荣宰抬头，眯起眼睛开口，“干嘛。”
面前的男孩露出些不悦的神色，“你有空吗，我帮你补习。”
崔荣宰有些嘲讽的笑笑，“我看还是不麻烦朴大班长了，我怎么样是我的事。”说完拎起包起身走出了教室。
男生表情有些晦暗不明，低头叹了口气。
“珍荣！”女生清脆的声音传来，“你跟那个崔荣宰说什么呀，他早就没救了，今天你答应陪我去图书馆的，走吧！”
朴珍荣收拾包的手顿了顿，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什么叫没救了？”
女生有点慌，“不，珍荣，我不是那个意思…”
“以后别让我听见你这么说崔荣宰。”朴珍荣也提起包，走了两步顿了一顿，“今天我不去了，你去吧。”
崔荣宰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了钥匙转动的声音，头也不回的开口，“不去陪你的小女朋友？”
朴珍荣皱皱眉，熟练的换了鞋走到卧室的门口，扭头对他说，“荣宰，不要这样好吗？我给你补课，你进来。”
崔荣宰嗤笑了一声，“你还是这样，永远都不懂什么是命令，什么是商量。”
朴珍荣叹口气，在他身边坐下，自然的环住他，“又生什么气啊，荣宰你听话好不好？还有两百天就要高考了。”
崔荣宰没说话，也不想说话，心里发涩，可朴珍荣的平和让他的火气显得无理取闹，他只好生硬的别过脸去，“我饿了。”
朴珍荣知道这是他别扭的示好，温存的笑了一下，“好，我去给你做饭。”
崔荣宰看着朴珍荣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不是这样的。
那该是什么样的呢？
如果要给朴珍荣这个名字前加一个限定词，崔荣宰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温柔的。专横的。
安静的。张扬的。
复杂的。简单的。
真挚的。虚伪的。
还有，我的。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曾经姿态亲密的分享过一床被子，也有过肆意的撒娇和包容。
彼时的朴珍荣还不是完美的无可挑剔的优秀学长，而是个天天对着弟弟恶作剧不把弟弟弄哭誓不罢休的哥哥。
彼时的崔荣宰也不是现在这样瑟缩在龟壳里的边缘人，而是每天不知忧虑嘻嘻哈哈笑倒在哥哥怀里的弟弟。
过去。
这词多难看。
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针锋相对的？或者说是他单方面的无理取闹。
我们都长大了嘛，朴珍荣笑着说。
不是的，不是因为都长大了。
是因为你先比我更快的长大了，而我还只想做你的小孩子。
朴珍荣常常做一个梦，很奇异，没什么逻辑，也没什么头绪。
他走在一个极长的楼梯上，一层接一层看不见尽头，越往里就越黑，他怕了，不肯继续走。
突然间崔荣宰出现在他背后，分明是小时候可爱的样子，他拉着朴珍荣的手执着的要向里走，朴珍荣不肯，他的眼睛里忽然就泛出点伤痛，奇异的和现在的荣宰重合，甩开他的手就义无反顾的朝里走去。
任凭他怎么喊也不回头。
他醒过来，脸上冰凉的泪痕提醒他的恐惧。
这样的梦是在提醒他，他有多害怕荣宰长大。
他如是想。
他们的冷战期开始于朴珍荣的女朋友。
在此之前，朴珍荣从来不知道天天赖在自己身边笑眯眯撒娇的弟弟可以吐出如此尖刻的字眼。
连崔荣宰自己都不知道。
噼里啪啦发泄完不知从何而来的火气之后，看着朴珍荣发白的脸色才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正在服软和自尊里纠结，朴珍荣先开了口。
荣宰，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朴珍荣的语气淡薄的陌生。
崔荣宰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哥？
朴珍荣疲惫的叹了口气，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我会有女朋友，你也会。
他想了想，又皱着眉补充，还有，已经高二了，声乐就不要练了，你也没打算走艺术生这条路。
崔荣宰坐在路边抱着大大的吉他盒，有点想哭。
今天本来应该是个好日子的，他想告诉朴珍荣，他有好好努力唱歌努力练习，他拿到了唯一一个歌唱比赛的推荐名额，他练了一首曲子很久想送给他。
他最终只是在河边吹够了冷风让自己清醒，做了先服软的那一个，亦步亦趋回了家。
朴珍荣怎么也想不通，崔荣宰为什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如果说是因为那场冷战，未免太过矫情，不像他。
堕落的。
他最近常常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词，用来形容崔荣宰。
崔荣宰越来越不肯跟他说话了，偶尔两句也都是冷冰冰的要求或充满火药味的嘲讽，更多时候他更愿意把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
朴珍荣听到过从他房间里传来的吉他声和断断续续的歌声，也曾经气到摔了他的吉他，小孩也只是冷冷瞥他一眼，过两天再抱一个新的回来。
哪来的钱？
反正不是违法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嫌我说话不好听就别跟我说了，不觉得耽误你学习的时间吗？
崔荣宰在学校的时间越来越少了，朴珍荣也试过翘课去找他，过了两天就被班主任找去和蔼的谈话。
他无奈，只好挤出一个笑，保证自己会好好学习。
他有什么办法呢？
他有的，可以倚仗的，只有尚且不错的成绩，和崔荣宰了。
喂？朴珍荣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皱了皱眉，你还知道打电话来啊？
这个月的生活费呢？
谢谢关心，我很好。他生硬的打断了男人的话，荣宰怎么样不用你管，我就是饿死我也不会让他受一点委屈。
他不是你儿子，但他是我弟弟。
朴珍荣捏着手机坐在沙发上出神，门忽然响了，他心下猛的酸涩起来。
荣宰啊……连他的名字都没来得及叫出来就已经掩盖不住哭腔，我好累啊，荣宰。
崔荣宰手足无措的看着卸下所有外壳突然蜷缩在他怀里的哥哥，僵硬的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背，一如他从小对自己那样。
不要哭，不哭。他说。
朴珍荣醒来时天已经昏黑了，他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想起包里空白的卷子，挣扎着正要爬起来，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又倏地躺下。
黑暗里，崔荣宰窸窸窣窣走了过来，在他床边蹲下，握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没有睡着，对不对？崔荣宰轻轻的说。
朴珍荣不敢出声，压抑着绵延的呼吸。
忽然有什么覆上了他的嘴唇，朴珍荣头皮一麻，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轰然炸开。
只是轻轻的一下，崔荣宰立刻退开了。
他握紧朴珍荣的手，叹了口气，郑重的叫他的名字，朴珍荣。
我问你最后一次，我知道你没有睡着，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Now，or never.
朴珍荣终于还是没有说话。
许久许久之后，他听到崔荣宰起身的声音，我知道了，他说。
朴珍荣没有睁眼，睫毛不受控制的颤动了几下，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进鬓角，然后彻底消失了。
崔荣宰不见了。
他只带走了一把吉他和所有证件，留下了一句“别找我”。
是他的风格。
那女人回来过一次，因为朴珍荣和崔荣宰没有亲属关系，报失踪是无法立案的，他只好不得已打电话通知了那女人。
她穿的挺光鲜，开口就问崔荣宰走了多久。
两天，朴珍荣说。
她思索了一会，熟练的按掉了手里的烟，淡淡说道，他也是成年人了，自己有自己的判断能力，又不是被绑架的，是自愿走的，报案就没必要了吧。
朴珍荣心知这个儿子对她来说不过是负累，也淡淡回道，好，我会继续找他。
没用他找，崔荣宰自己出现了。
不过是在电视里。
他的男孩，是的，他的小小男孩，抱着吉他坐在台上，有点拘谨，却依旧声音清亮。
评委问他，你为什么选择了《南来北往》这样的一首歌。
他想了想，一字一顿的说，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但是……我从南来，他要向北去，我们要走的路不同，但这不妨碍我很喜欢他。
这时距离高考已经只有两位数了。
朴珍荣依旧和以前一样，认认真真学习，只不过多了个固定节目——在周五打开电视看他的小男孩。
第二周，崔荣宰唱了女歌手的《我爱他》，他说，我觉得我最开心的一件事，是我很努力的爱过一个人，虽然没学会正确的方式，虽然他总爱装睡。
是的，总。
崔荣宰记得，他吹完冷风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听见朴珍荣和女朋友打电话，语气温柔的哄她。
嗯……昨天晚上陪你聊到那么晚，今天太困了……啊，我不是故意不回你的啊，那会我……我有点困，嗯，对。凌晨两点半了嘛，困不是很正常嘛。
崔荣宰脑袋发懵。
他清楚的记得，他悄悄走进房间亲吻他的哥哥，那一刻，时针指向凌晨两点半。
朴珍荣是温柔的，亦是自私的。
我长不大，一辈子都长不大，没有办法像你一样，学会什么叫若无其事。崔荣宰想。
第四周，崔荣宰唱了《理想三旬》，他说，人这辈子总得做点梦，别人都说我不行，我偏要证明我的理想不是痴人说梦。
你做到了，朴珍荣想。
他又做了那个梦，可这一次，他忽然明白了，这个梦的寓意并非他不想让崔荣宰长大。
因为崔荣宰，已经比他成熟太多了。
曾经也有两个男孩，他们有一样的梦，想站在那个舞台上，想唱自己喜欢的歌。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依旧执拗，一个却屈服于现实。
梦里看不见尽头的黑暗，是他们曾经梦想的明天，他怕了，可是崔荣宰走了进去。
高考结束那天是个星期三，他立刻买了飞机票飞去了他的男孩所在的城市，又想办法买到了现场的票。
他坐在人群里，看着他曾经向往过的舞台一点点亮起灯来，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慨。
他的男孩站在舞台中央——他已经非常耀眼了，有很多人喜欢他——他小小的身影背后是被拉长的影子。
他清了清嗓子，今天我不弹吉他，我要唱一首歌送给一个人，今天……高考已经结束了，他也许会看。
他唱，You know I've always had a crush on you I'm pretty sure you feel the same way too
Do you wanna be together gether gether
Me and You it's now or never never never
It's now or never boy
It's now or never boy
直到掌声响起的那一刻，崔荣宰依旧感觉身处虚幻。
他赢了，赢的干净漂亮，实现了自己的梦想。
眼泪猝不及防的落了下来。
朴珍荣在人群中给他鼓掌。
是多久以前，小男孩哭着说，珍荣哥，妈妈不要我了。
大男孩努力微笑的安慰他，没有关系啊荣宰，你不是还有哥吗？跟哥一起生活吧，反正哥也是一个人了。
好不好，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哦？快点决定，Now or never！
小男孩破涕为笑，嘴角弯弯的笑起来，大声喊着，像是宣誓，now！
他的男孩，是那么那么有勇气啊。
明明知道两个人的生活会有多艰难，还是义无反顾的告诉他，now。
朴珍荣深吸一口气，我也该多点勇气，他想。
崔荣宰怔怔的看着从台下翻上来的人，他在一片从天而降的彩带中真心实意的抱住自己。
亲吻他的耳际，说，now.
